鬼故事

凶咒

  我和阿峰来到酒店时,天色正在慢慢变黑。

  双人间。

  阿峰说要到附近走走,第一次出国,难免有些好奇。

  我累了,留在房间里看电视,拿着遥控器不断换台。

  电视里尽是泰语,讲述本地风土人情,我只好盯着几个英文频道解闷。

  期间服务生敲门,送了些泰国特色的晚餐,我随便吃了点,因为疲倦,靠在床头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醒过来时,四下一片漆黑,并不清楚现在的时间。

  我从枕头下面摸索到手机,摁下开关键:凌晨2点15分。

  就在手机光线亮起的一瞬,猛然瞥见一个人影笔直地坐在邻床,聋拉着脑袋,看不清脸色。

  我的头皮立即炸了一下。

  ……阿峰?我低声问。

  实际上,我并不确定“他”是谁。

  那个人影并未答话,身体似乎在轻轻地颤抖着。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床头灯。

  阿峰像个受过刺激的小孩,眼神空洞,嘴唇干裂。

  你怎么了……看到他脖子上挂着的“东西”,我突然有种极为不详的预感。

  你不会相信的……阿峰颓然地摇摇头。

  到底怎么了?

  昨天晚上,我本来想在附近逛逛,顺便尝尝本地小吃。

  阿峰缓缓开口。

  我点点头。阿峰是个吃货,尽管他身材保持的很好。

  我一共吃了1份菠萝饭、2个肉松饼、4条炸小鱼……阿峰呆滞而机械的回忆着。

  我没有打断他,任其顺着时间轴慢慢回忆。

  后来,我吃饱喝足,想着再看一下就回来,这时,一家很有特色的小店吸引了我。

  阿峰的眼睛突然眨了眨,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我的视线。

  那是家很漂亮的小店,商品玲琅满目,五花八门……

  阿峰的眼神突然有些迷幻。

  那个老板娘,似乎有些本事,第一次看到我,就能说出我的生辰八字,而且,她说我会有血光之灾……

  你买了什么?!

  我的声音突然有些严厉。阿峰在刻意回避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几乎和他同时低下头。

  目光汇聚在他的胸前。

  那是什么东西?

  阿峰胸前挂着一块方形坠饰。

  我凑进一看,原来是块佛牌。

  木质,镶金边,中间雕一个张牙舞爪的小人。

  佛牌是泰国佛教饰品,我对其制作工艺之繁琐略有耳闻。

  制作材料有花瓣、寺庙泥土、高僧头发、蜂蜡…

  以及棺木。

  总之,不是很吉利的东西。

  阿峰喜好运动,身体从不佩戴任何挂饰,他买这玩意干什么?

  老板娘说,我将有血光之灾,唯有佩戴佛牌可以解除……阿峰的声音很小。

  你傻吧!明摆着骗钱的。我大声呵责。

  在许多网络交易平台里,一块普通佛牌可以炒到几万几十万,奸商趁机牟取暴利。

  我没花一分钱……阿峰声音依旧很小。

  我愣住了,阿峰接着说:

  重点不在这里……

  我猛然发现,阿峰的脑袋深深埋在胸前,声音小的可怜,就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兽。

  他平时可是男生中胆量最大的一个。

  我告诉你,你不要害怕。阿峰突然抬起头,瞪圆了眼睛。

  似乎在诉说一个可怕的秘密。

  从昨晚到现在,房间里一直有三个人……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床底是实心的,从试衣镜的反射里可以看到空无一人的洗手间。只剩一种可能。

  我立即起身,打开衣柜的推拉门。

  空无一人。

  我想,一定是阿峰的错觉。

  或者,他在撒谎。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解释给我听。望着阿峰那丢了魂的模样,我的声音也慌了。

  把灯都打开……阿峰不安的抬起头。

  顶灯、台灯、走廊灯、厕所灯一齐打开后,房间光线亮的刺眼,宛如白昼。

  时间是3点05分,阿峰开始回忆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

  我回来时,房间一片漆黑,你睡着了。

  我想象着阿峰回到房间时的情景。

  进门后,右手墙壁上是顶灯的开关,左手是洗手间,穿过走廊就是卧室。

  我的床靠里面,邻近窗户。阿峰在外面。

  本来,我准备稍稍洗把脸就去睡觉,没打算开灯。阿峰的视线瞥向洗手间。

  我神经质般跟随阿峰的视线扭头。

  难道在洗手间里?

  不,开始没有任何异样…当我洗完脸出来,怎么也找不到手机充电器。然后,我想问问你,你当时是侧身睡的,于是轻轻推了推你肩膀……

  说到这里,阿峰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床上的人,似乎不是你……

  我记得十分清楚,整晚哪里都没去,一直躺在床上看电视,直到睡着。

  我从未有过梦游经历,更不可能在睡眠状态下四处走动。

  难道,是阿峰走错了房间?

  仿佛看出了我的疑虑,阿峰摇摇头,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突然加快了语速:

  我碰到的那个“人”背对着自己,头发有些长,穿着黑色背心,肩膀似乎有一块胎记……

  长发、黑色背心、胎记?这些特征迅速在脑海中排列组合。

  一道炸雷突然在心里炸响。

  这不就是阿峰自己么?!

  你…看到自己躺在我的床上?我的大脑已经有些混乱了。

  他从挎包里拿出一盒泰国香烟,点燃后默默抽了几口,接着说:

  当时,我极度惊恐,用尽全力大叫一声,服务生都赶来了,那个人影却消失了。你一直熟睡到现在,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出问题了。

  不可能!我睡觉一直不踏实,只要有一点动静都会醒来。我面红耳赤的辩解。

  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阿峰突然转移了话题。

  这句话仿佛一把钥匙,无声无息打开了某个秘匣。

  刚才,我似乎真的做了一个梦。

  有些模糊。

  不过我还能记得梦的大概轮廓。

  我和阿峰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

  两边是绿水青山,鸟语花香。

  我们是发小,在一个村子里长大,感情胜似亲兄弟。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山脚出现一块墓碑。

  天空瞬间阴沉下去。

  几声闷雷过后,下起了瓢泼大雨,地上泥土飞溅。

  那块墓碑仿佛是一个奇怪的暗号,我和阿峰都刻意回避着什么,低头不去看碑上的字。

  两个人都这么沉默着,突然,阿峰从背后抱住了我。

  “你应该去死”

  阿峰在我耳边轻轻说。

  虽然是梦,我仍感到脊背发凉,颤抖不止。

  到这里为止,后面再也想不起来了。

  听完我的叙述,阿峰的香烟燃烧到只剩半根,他忽然抬起头,眼神有些陌生。

  “你应该去死”——这就是你刚才说的梦话。阿峰说。

  我迷茫地望着他,大脑像一堆乱麻,完全理不清那个可怕的“假”阿峰与噩梦的关联。

  这时,手机短信音突然响起。

  我默默点开,看到内容后,心脏猛然开始狂跳!

  “阿阳,房间里的那个人想冒充我害你,千万小心!”

  署名:阿峰。

  我把身体绷的很紧,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死死盯住“阿峰”。

  脑海中不断回忆刚才的一幕幕,试图找出一些破绽。

  面前的男人,不管是真是假,似乎都掩饰的很好。

  他的头发刚刚好到肩膀,应该至少有两个月没修理过,这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由于长期坚持健身的缘故,阿峰的上肢非常发达,穿着黑色紧身背心显得更加有型。

  他右肩的胎记随着年龄的增长似乎颜色越来越深了。

  胎记……胎记?

  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阿峰”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在黑暗中,我似乎看到床上那人肩膀的胎记”

  房间的窗帘是加厚的,室内伸手不见五指。别说看见胎记,就算走路都可能不小心摔倒。

  也就是说,“阿峰”在撒谎!

  想到这里,大脑迅速传出一个危险的信号:房间的“阿峰”可能是假的……

  气氛压抑的让人窒息。

  让我看看你的手机!我突然大吼一声。

  “阿峰”显然也被吓到了,他身体明显地颤了颤,终于,把散漫已久的视线移向我。

  眼神冷漠,嘴角却挂着一丝莫名微笑,意味深长。

  在这个极其诡异的时刻,那笑容却多了一层意思。

  离我不到半米的床头柜有一只金属台灯,我已做好了蓄势待发的准备。

  “砰”

  停电了。

  随后,我听到了“阿峰”逃也似的摔门而去声。

  他竟然走了。

  一整个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让我无力去思考。

  我坐在黑暗的房间里,给另一个阿峰发了条短信。

  “他走了,你到底是谁?”

  久久没有回答。

  大约过了半小时,电力恢复。

  我没有联系服务生,兀自走进洗手间,准备冲个热水澡,天一亮就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可怕的房间,离开泰国。

  温暖而舒适的水流蔓延开来,我的神经顿时感到松弛。

  水蒸气弥漫的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消瘦的女人胴体。

  是的,我隐瞒着阿峰,隐瞒着身边的所有人,除了父母知道真相。

  在老家的村子,有着极为落后的重男轻女传统。

  娘生了3个女儿,全送给了别人,直到我出生,父母经过商量,决定把我当男孩来抚养。

  胸口裹着厚重的布条,刻意用沙哑的嗓音说话。

  多少年过去了,已经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一个不是男孩的男孩。

  收拾好行囊,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我决定到配阿峰去过的那家泰国小店看一看。

  很快,我找到了那家小店。

  从外面看,像是售卖手工纪念品的普通商店。

  玻璃门上悬挂着一串风铃,偶尔碰撞。声音清脆悦耳。

  我走进店里,空气弥漫着淡淡的香料味。

  不知为何,这味道让人有些压抑,尤其在如此狭隘的空间。

  货架和展柜里摆满了各种本土手工艺品。

  只是无意一瞥,竟发现了阿峰那块佛牌。

  毫不起眼的摆在角落里。

  五颜六色的商品让我突然一阵眩晕。

  是在找阿峰么?一个极其柔媚的声音响起。

  货架后走出一个女人,她的五官让我惊骇无比。

  仿佛八十岁的苍老面容,皮肤布满褶皱,形容枯槁。

  声音却宛如二十岁少女,清脆悦耳。

  阿峰就在里面。她示意我到货架后面来。

  顺着货架之间的缝隙,我看到一扇暗门,里面一片漆黑。

  我将信将疑地望着这个古怪的泰国女人。

  阿峰在那里做什么?

  一间密室。

  摆放着各种奇怪的神像。

  阿峰盘腿坐在地上,平静的看着我,好像知道我一定会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疑惑的望着泰国女人。

  你失忆了。阿峰突然开口。

  这次出国,不仅为了散心,更为了你失去的记忆。

  他说的没错。

  自从“某件事”之后,我的记忆便崩塌了,只剩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这次来泰国,也是阿峰的提议。

  现在,这位大师可以帮助你。他的语气突然变得诚挚。

  泰国女人示意,让我像阿峰一样盘腿而坐。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佛牌,戴在我的胸前。

  一阵冰冷的触感穿透衣物,直抵内心。

  这是一种古老的仪式。泰国女人缓缓说道。

  让阿峰进入你的回忆之渊,找到你困惑的本源。

  我的困惑……想到这里,我突然感到一种巨大的莫名痛苦与哀伤。

  几个月来,我常常在深夜惊醒。

  无尽的噩梦,似乎都与一个人有关。

  思念、遗憾、哀痛、绝望。这是我醒来后所有的情绪。

  现在,我不再想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阿峰。

  我要找到痛苦的源头。

  闭上眼睛,在泰国女人类似呢喃的念咒声中,我的意识逐渐陷入泥潭。

  是那个梦的延续。

  这次,我看见了墓碑上的名字。

  芸…

  我下意识念出了那个名字。

  墓碑上刻着几个触目惊心的鲜红大字:“爱妻小芸之墓”

  鼻根突然一酸,双腿有些站立不住。我“扑通”跪倒在墓碑前。

  梦境的奇妙之处在于:无比真实。

  真实得让你不相信自己在做梦。

  小芸结婚了?她何时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这些事情,我并不清楚。唯一记得的是,小芸死了。

  突然飘来奇异的香味。

  一些记忆的横枝末节涌入眼前。

  小芸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女孩。

  当她出现在村子里的那天,便成为了所有孩子们的焦点。

  高挺的鼻梁,眼眶深邃,充满异国风情。

  她有一颗孩子般善良柔软的心。

  和小芸、阿峰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最难忘的童年记忆。

  当小芸离开后,我的快乐也随之土崩瓦解。

  连同一大段记忆。

  你哭什么?站在身旁阿峰突然问。

  难道阿峰不明白,小芸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我抬起头,神情有些迷惑。

  小芸,不就站在你面前么?阿峰淡淡的说。

  一阵微风拂过,白色裙角扬起。

  我不禁筛糠般颤抖不止。

  一双苍白的双脚。

  是梦。

  我猛然惊醒,背后大汗涔涔。

  阿峰几乎同时醒来。

  你看到了什么?泰国女人问阿峰,声音急促。

  小芸…小芸…阿峰目光有些呆滞,口中喃喃自语。

  她是怎么死的?!泰国女人加重了语气。

  水…湖底…浮尸…阿峰似乎在努力拼凑某些片段。

  原来小芸是溺水而亡!我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一道光。

  那是一片极为宽广平静的湖水,湖面偶尔掠过几只鸥鹭。

  透过清澈见底的湖水,我瞥见一张人脸。

  苍白、压抑、面无表情的脸庞,静静隐藏在湖底的水草间,似有不甘。

  小芸的脸。

  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么清楚?难道小芸的死与我有关?

  被自己这可怕的想法吓到了。

  我怎么可能害死小芸?!

  是…是真的…在阿阳的梦中,小芸从坟墓里爬了出来,似乎心有不甘…阿峰声音忐忑,他的表情让人感到害怕。

  凶咒。泰国女人突然说。

  死去女人的怨灵,为了报复凶手,不会轻易离去,将无休无止纠缠下去。

  怎可能…我们和小芸是好朋友,又怎么会害她…阿峰眼神近乎绝望。

  她已经来了。泰国女人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阿峰刚想开口,却突然望向我,表情由震惊渐渐变为呆滞,声音沙哑颤抖:

  阿阳……在你背后……

  这次,我终于看到了小芸。

  她似乎已站立于我背后很久了。

  若隐若现的光折射出她单薄的身体。

  黑发齐腰,白色连衣裙沾染几缕水草,裙角依旧在滴水。

  皮肤已被湖水泡的泛白、浮肿,只剩双眼略微有些神采。

  满是仇恨的眼神。

  小芸…你怎么会…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我居然开口说话。

  尽管面前是一个“死人”,小芸的出现依旧让我热泪盈眶。

  身边传来一阵奇怪而扭曲的声音。

  阿峰开始激烈的抽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痛苦挣扎。

  只有短短几秒便停止扭动。

  他死了。

  小芸突然指了指我胸前的佛牌,笑了笑。

  那笑容竟充满温和。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那阵奇异的香味又再次出现。

  我陷入了昏迷。

  黑暗中,隐约残留着一些模糊的记忆。

  小芸拉着我的手来到一间密室。

  我的心跳很快,仿佛回到了快乐的孩童时代,但是,身边的小芸又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有两副靠在墙上的黑色木棺。

  我胆怯地问小芸:

  这是你为我们准备的棺材么?

  小芸凝视着木棺,表情似乎有些沉重,她摇摇头,缓缓打开棺盖。

  两个男人。

  棺材里分别放置着两具男尸。

  一个是阿峰,还有个中年男子,面容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

  死相极其凄惨:目眦欲裂、惊恐无比。

  小芸,你……我有太多疑问想跟小芸说。

  谢谢。

  这是小芸的回答。

  尽管在梦中,我依旧听到了小芸的声音,无比清晰。

  突然,强烈的困意袭来。我陷入了更深层的昏迷,失去意识。

  醒来时,我竟回到了酒店里。

  服务生告诉我,两个泰国男人把我送到这里就离开了。

  一切依旧是个谜。

  脑海里灵光一闪,我想到了小芸的那个动作。

  我找来一把小刀,小心翼翼打开了佛牌,心中一阵狂跳:

  一封叠得工工整整的信!

  阿阳: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即意味着我的复仇已经完成。

  你看到的两具男尸,一具是阿峰,另一具,是我的生父。在7岁那年,生父无情的强暴了我,自那以后,我的生活陷入无尽的黑暗,幸好,遇见了你和阿峰。

  你们给我的关怀像和风细雨。幸运如我,渐渐从阴影中走出来,在15岁那年,还是个孩子的我,偷偷接受了阿峰的表白。本以为幸福会从此开始,然而,有些事情并不如我想象中那样一帆风顺。

  当我把悲惨的回忆告诉阿峰后,他无法接受现实,看我的眼神就像对待一只肮脏的蛆虫,常常对我毒打与咒骂。于是,我决定离开家乡,一个人去远方流浪。临行那晚,我悄悄背起行囊。然而,因担心事情败露,生父残忍地将我溺死在湖中,而阿峰竟眼睁睁看着我死去却无动于衷。

  老天有眼,远在异国他乡的母亲获悉了我死去的消息,相信你已经猜到了,就是商店里的泰国女人。不明真相的她,先设计将你们引来泰国,再通过酒店的恐吓事件来验证谁心里有鬼,最终,精通降头秘术的她,暂时召回了我的魂魄,在密室里,阿峰其实已经死定了,梦中的那道异香,是母亲给你的解药,我告诉她,你是无罪的。

  现在回想起那段青葱岁月,原来,你给我的感情是最单纯的。谢谢你,阿阳。希望来生再见。

  小芸。”

  我合上信纸,深深吸了口气,眼眶湿润。

  全部都想起来了。

  我回国了。

  几周后,收到一个沉重的包裹。

  发件人来自国外。

  竟是一盒骨灰,盒身附着一张黑白照片。

  是她。笑容很像年轻的小芸。

  泰国女人去世了。

  我猜测,招魂会缩短阳寿,不过,谁知道呢。

  我把她的骨灰与小芸合葬在一处。

  那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连同下葬的,还有那块佛牌。

  不过,里面的纸条已经被换掉了。

  上面只有一句话:

  小芸,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