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

死有无辜

  一、死有无辜

  明朝正德十三年,明武宗龙体重病,京城里人心惶惶,街头巷尾都在传言手握兵权的六王爷勾结塞外蛮族叛乱,随着六王爷被圣上发旨戍守岭南衡南县城永世不得入京后,明武宗身体渐渐康复后,流言蜚语这才渐渐而止。

  上任不久的京尹陈伊炜本来为了四处平息叛乱传闻而焦头烂额,六王爷发配岭南后,正想好好休息一番,孰料京城里又出了一桩大事——太仆寺的主簿张夕德离奇死于书房之内,喉咙被割破,书房之内的书架、地板、书桌之上,遍地血书四个大字“死有余辜”,现场找寻并无凶手留下的线索。

  太仆寺的主簿张夕德三十五岁有余,算是一个清官,平日官场来往也并无结仇记录,太仆寺本就是一清水衙门。陈伊炜平日也与他有打交道,张夕德平日人缘非常好,心宽体胖,到底是与谁结了如此大的深仇大恨?

  陈伊炜带领捕头刘东天调查了一番,当晚证人是更夫,张夕德死亡的时间是端午节的前夜午时,更夫路经此处,西边有烟花升起,正在驻足看烟花的时候,听见张夕德府上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然后就赶紧报官了,张夕德家的丫鬟也就在书房发现了张夕德的尸体……

  陈伊炜查遍府邸,发现张夕德乃是一鳏夫,妻子何绿蕊数年前因为不堪忍受骨疾疼痛的折磨自杀去世,并无留下子嗣,遗产不过一栋简陋的官宅,纹银几十两而已。前来为张夕德办丧事的均为张夕德的族人,并无直系亲属。

  此案一出,百姓震动:平日大家都深知这主簿张夕德乃以清官,没想到忽然被人残杀于书房,还被血书“死有余辜”!看来这张夕德一定是个贪官污吏,平日伪善为官,更有人揣测当年张夕德的妻子何绿蕊是被张夕德逼死自杀的,何绿蕊的鬼魂回来索命……

  关于张夕德离奇死亡的传闻四处流传,京尹陈伊炜却是束手无策,此案应该为仇杀,可是到底这杀人动机是什么呢?谋财说不通,张夕德府上并无银两丢失,仇杀看似有线索,可是却并无仇恨对象,至于官场倾轧,更是没有理由,张夕德一向并不醉心功名,非常淡薄名利……

  就在案子就要变成无头案的时候,捕头刘东天却带来了一丝突破:虽然整个案发现场,被掩饰的天衣无缝,杀人者并无留下丝毫线索,然而,刘东天还是有了突破,赶来向张夕德汇报。

  “大人,我发现张夕德的夫人何绿蕊前年身亡,原因非常蹊跷!”刘东天不愧是京城第一捕头,将两年前何绿蕊的死因给查了个大概,原来他发现何绿蕊自杀时候的仵作验尸文书,何绿蕊不堪骨疾疼痛悬梁自尽,现场发现何绿蕊在房间内上吊身亡,却是已经有身孕了的,试问一个有身孕的母亲为何会不等孩子出生就上吊自杀?另外,刘东天还从太医那里查到,张夕德数年前就寻医问药,他天性身体虚弱,死精顽症,没有生育能力。

  难道是因为何绿蕊出轨被张夕德发现逼死于家中,两年后何绿蕊的情夫也就是那腹中孩子的父亲上门报复?就在陈伊炜苦恼的时候,一个衙役慌张来报:“大人,城北礼部刘府有凶杀案!礼部给事刘玉玺死了,也是遍地血书‘死有余辜’!”陈伊炜惊的连退两步,他不是惊讶又发生凶杀案,而是这一个死去的礼部给事又是一个大好人:有清官之名,办事得力,主持日常朝廷祭祀与贫民救济,深得民心。

  二、足纹榕叶

  陈伊炜与刘东天快马加鞭赶到了城北刘玉玺的府上,满府下人都是披麻戴孝哭泣不已,还有很多老百姓自发前来哀悼刘玉玺。陈伊炜来到刘玉玺的尸体处,原来他是从府中一处假山亭子上摔落下来,全身都有伤口,其中脖子已经被人割破了,而亭子的四根柱子上,都被人用鲜血蘸着写上了四个鲜红的大字“死有余辜”!仵作来报,这刘玉玺死亡时间是深夜午时……

  陈伊炜朝刘东天悄悄道:“封锁现场,查看周边,尤其注意!”刘东天赶紧去调查,陈伊炜则查看刘玉玺的尸体,这时一个老头抹着眼泪跪倒在了陈伊炜的脚下:“陈大人,我家大人,一定是被人杀死的!他先前还在亭子上吟诗作对,可是我回到厨房打酒之时,正好远方有烟花升起,我恰好可以从厨房的格窗望见亭子上的我家大人,从亭子上狠狠地摔落了下来,待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脖子被人割断了,大人一定要给我家大人做主啊……”那老头就是刘玉玺的管家王老头,一边说一边鼻涕眼泪一大把。

  听到王老头的讲述,陈伊炜忽然心头一动,问道:“你说当时有烟花?”王老头继续哭道:“是的,当时正好有烟花升上夜空,我才看到大人摔了下来!”“那烟花是从哪里升起的?”陈伊炜赶紧问。“我想想……”王老头用力拍了拍脑袋,朝天上望了望,这才指向了西方:“就是那边,西边!”陈伊炜举起马鞭,指着远处西直门外的广宁塔:“那烟花,当时离广宁塔远不?在塔的北边还是南边?”王老头若有所思:“不远,应该是南边!”

  陈伊炜赶紧叫上十几个衙役,命令刘东天继续现场搜查证据,自己带领衙役朝广宁塔飞奔而去,吩咐在塔的南边寻找开阔处,有火药燃烧痕迹的地方。一众衙役找了片刻,终于找到在护城河外的一处桥上,发现了有火药燃烧的痕迹。陈伊炜用手抓起一把火药烧过的灰烬,灰烬还有余热,他的脑袋转的好快,他想起了张夕德死亡当夜更夫的讲述,每次有烟花升起,也就是有谋杀案,这两起案子,一定不是偶然的,烟花不会那么偶然都在谋杀案的时候升起……燃烧烟花所留下的火硝气味浓烈,衙役所带犬类,陈伊炜下令一路跟踪而去,直到城南的一所军营,军队不归京尹府所管。站在那军营前,陈伊炜忽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快速步入军营,陈伊炜脸色煞白,不敢前行,良久后才策马回城……

  回到府上,刘东天一脸严肃在等待,陈伊炜挥手让其他退下,然后道:“一连两日,朝廷命官被杀,而且还是清官、好官,明日圣上一定会怪罪下来,若是我们还无头绪,恐怕官职不保了!”刘东天从怀里掏出了一片宽大的榕叶,递了过来:“大人,这是现场发现的,掉落在草丛里的!现场其他地方都没有发现足迹,但是在这榕叶上,却有一足迹。我料必是杀人凶手作案之时,小心翼翼没有留下足迹,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的脚踩在了一片榕叶上,而这榕叶恰好被风吹到了草丛中,而他没有发现……”

  “这足迹为何不会是之前其他所留呢?”陈伊炜皱着眉头问道。“不会,一是,这榕树上脚印的踩碾出来的汁液还是新鲜的,二是,脚印大小为两寸一,脚码极大,全府上下并无一人适合!”刘东天自信道。

  听到刘东天言之有理,陈伊炜忽然想起这刘玉玺的一事,问那王老头道:“怎么不见府上的夫人?”那王老头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我家夫人,一年前已经身亡……”陈伊炜眼见王老头神色不对,于是喝道:“有什么隐瞒的,就都告诉本官!不然,你家大人白白死了!”“其实,也没什么隐瞒的,我家夫人,一年前是悬梁自尽的,当时官府已经有了鉴定!”王老头赶紧说了出来。

  同样都是年富力强的清官、同样都有妻子悬梁自尽,同样的死状惨况……貌似很多线索涌现出来了,可是这些线索,却反而让案子看起来越来越复杂了……陈伊炜头开始疼了,这个案子,越来越像一个无底洞,不停地有怪事涌现出来……

  第二日,刘玉玺被杀害于府上的消息就在京城传开了,一时间京城内人心惶惶,天子脚下发生骇人血案,凶手抓不到,让明武宗非常恼怒,上朝之时,限令陈伊炜在三日之内破案,否则革职查办。

  三、掘墓破案

  当朝两大清官莫名其妙遇害,令朝野上下震动,明武宗赏赐了一把尚方宝剑给予陈伊炜,令他可以迅速破案。陈伊炜已经命衙役去找来了刘玉玺夫人冯亦巧悬梁自尽前所看的大夫,那大夫告诉了陈伊炜,原来冯亦巧悬梁自尽前,已经在服用鹿茸、雪蛤等安胎药了。

  陈伊炜寻思,张夕德没有生育能力,妻子却怀孕了,结果悬梁自尽,这刘玉玺也是妻子怀孕,明明还想安胎,却突然自杀,此事非常蹊跷……想到这里,陈伊炜忽然想起一事,他迅速命令那刘东天,马上将这几年张夕德与刘玉玺府上的仆人的花名册一一拿来,一个名单也不漏掉……

  明武宗的三日期限马上就要到了,这日陈伊炜手持尚方宝剑,决定对张夕德的夫人何绿蕊、张夕德的夫人冯亦巧的坟墓进行开棺验尸。

  开棺验尸这日,现场人山人海,很多平日拥戴两位清官的百姓纷纷赶来看个究竟。何绿蕊与冯亦巧的坟墓相隔不远,陈伊炜手持尚方宝剑,吩咐仵作先是掘开了何绿蕊的坟墓,何绿蕊下葬时,已经有身孕,仵作从坟墓中挖掘出了何绿蕊的尸骨,其中还有一具幼小的尸骨,这就是当年何绿蕊的胎儿的尸骨。

  仵作将那胎儿尸骨举起,众人纷纷大骇,那胎儿的左手手骨居然有六根指头。陈伊炜脸色不变,将那手中尚方宝剑一指,仵作又打开了冯亦巧的坟墓,从中掘出冯亦巧的尸骨,腹中果然也有一幼小尸骨,更离奇的是,那尸骨的左手手骨居然也有六根指头……

  人群内的老百姓都纷纷开始议论,两具幼儿的尸骨让人想起了一个与六根手指有关的如雷贯耳的名字——六指状元何弼文。而那陈伊炜也毫不犹豫地挥起尚方宝剑,带领众衙役,直往状元府,将那状元郎何弼文给抓了起来。

  四、六指状元

  六指状元是三年前的科考状元何津古,因左手有六个指头、才华横溢而闻名,非常受明武宗的赏识,赏赐黄马褂官至二品,封为左都御史。陈伊炜率领衙役,直回京尹府,将那何津古抓来审问。

  公堂之上,京城百姓围于堂下,何津古身披那黄马褂,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傲然站立于堂中,朗声道:“可笑京尹大人,单单凭两具尚未成形的胎儿尸骨就试图栽赃于我?可知我这身黄马褂,乃当今圣上所赐?”陈伊炜坐于堂下,将那惊堂木拍下:“若非常日,圣上所赐黄马褂,本官不能治罪于你,今日圣上有尚方宝剑于此,我命你速速脱下黄马褂,冤枉也好,服罪也好,须跪于堂下,听审!”

  陈伊炜话音刚落,刘东天已手捧尚方宝剑站立于一旁,何津古一见,只得脱下黄马褂,跪下听审。陈伊炜这才慢慢道来:“何津古,为何何绿蕊及冯亦巧的胎中死婴,尸骨均有六指?”何津古脸色一变:“这我不知,天下六指之人,并非我景某人一个?难不成天下六指之童均与我有关?”

  “那本官问你,你家曾祖父、祖父、父亲是否均是六指?”陈伊炜继续追问。何津古点了点头,陈伊炜于是道:“你族谱记载,你家中六指,就是会代代男丁相传?”何津古倒也还是点头。

  “现在给我传证人,王传福!”陈伊炜喝道,只见衙役押上了刘玉玺府上的管家王老头。那王老头神情颓丧,何津古一见王老头,脸色变了变。陈伊炜对王老头道:“王老头,三年前,你是否在张夕德府上做家仆?一年前你是否又进入了刘玉玺家做管家?”王老头头如捣蒜:“是的!”陈伊炜翻动了案上一卷文书:“你在胶州莱阳乡下,是否有良田千亩家奴数十人?这些钱财,凭你管家的微薄收入,何以置办?”

  王老头惊恐地望了望何津古,又望了望刘东天手中的尚方宝剑,这才吞吞吐吐道:“三年前,小人在张大人府上,何津古送我黄金百两,原来他在庙会上看中张大人的妻子何绿蕊,一次张大人外出巡视之际,我遣散家丁,何津古当日偷偷潜入府中,与那何绿蕊通奸,何绿蕊爱慕何津古年轻英俊,权势炙热,孰料不久后怀有身孕,被张大人发现,何绿蕊自杀身亡!后来我辞工回到家乡,何津古重金聘我进入刘玉玺府上做管家,只因他看中了夫人冯亦巧,如法炮制,与那冯氏通奸,后来冯氏怀有身孕后被刘玉玺发现,自杀身亡!”

  王老头此言一出,满堂震惊,百姓们纷纷唾骂不已,何津古面色煞白,指着王老头道:“两位妇人自杀,与我无关,刘玉玺、张夕德两位同僚身亡,也与我无关!单凭这老头血口污蔑,天理何在?”“污蔑?那两具死婴尸体绝非偶然,六指之事已经是为铁证,这王老头乃是人证……”陈伊炜拍下了惊堂木:“我还有两位京官被杀现场之证据!来人,送上来!”

  只见有人捧上一块银盆,盆中乃有榕叶一片,陈伊炜命衙役量下何津古的脚印尺码,衙役答道:“何津古脚码为两寸一,此脚码与榕叶上脚码一致!常人脚码一般并未有如此之大……”衙役还用尺子量了量何津古的身高,汇报道:“何津古身高七尺六,刘玉玺命案现场亭子上蜘蛛网被嫌犯撞破,蜘蛛网离地七尺五,刘玉玺府上并无人身高过七尺!”那何津古本有两个特征,一是六指,二是身高脚大,眼下人证、物证俱在,一时间语塞,只是连连喊道:“纯属栽赃,本官要朝见圣上!”

  “景大人,三年间,你色胆包天,在府中暗藏龟公,勾引两名京官夫人,害得她们被各自丈夫逼死,没想到这两名夫人已经有了你的骨肉,作为情夫,你恨张夕德、刘玉玺害死了你的骨肉,所以这两日连施毒手,害死了他们……”

  “可笑!这老头的话,可以是受人指使捏造的,这婴儿尸骨,可以是被奸人搜集而来藏于棺材中,这榕叶,也可以是奸人穿上大鞋故意留下的栽赃的证据!”何津古仍是一脸无惧,陈伊炜也并不反驳,而是问道:“你若认为本官栽赃,你须告诉本官,五日前午时、三日前午时,你与何人在何处做何事?”

  此言一出,何津古脸色突变,缓缓道:“这两个时辰,本官均在府上书房,连夜审批公文!”“可有证人?”陈伊炜逼问,却忽然见那何津古脸色开始扭曲,紧接著龇牙咧嘴,忽然口吐白沫,然后就栽倒在公堂上,御医一把脉,原来这何津古有癫痫病症,今日庭审紧张,于是发作,陈伊炜只得宣布退堂,将何津古押入大牢,明日再审……

  五、服罪血字

  陈伊炜踱步于京尹府内,深思着何津古为何会在讲出自己不在场证明的关键关头突然装疯卖傻,这时,刘东天慌张来报,何津古在大牢之中咬舌自尽,牢壁上有其血书的服罪遗书。陈伊炜大惊失色,匆忙赶往大牢,只见何津古的尸体躺于大牢之中,面色安详,右手满是鲜血,那大牢墙壁上鲜血淋漓,就是何津古血书的悔罪遗书:“情欲之孽,罪深恨重,今日服罪,以谢天下!”

  陈伊炜皱着眉头,对刘东天道:“墙上的笔迹,可有与何津古往日手迹对比?”刘东天点头道:“已经对比,确实是何津古亲笔手书!昨夜并无其他人前来探监,狱卒汇报,何津古昨夜一直在挠头思索,并且越来越焦虑,后来何津古的府上家丁送来了一盆夜宵给他,吃完夜宵后何津古的精神就越来越好,夜深后狱卒打了个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发现何津古已经咬断舌头自尽,死之前在墙壁上留下了悔罪血书!”

  “夜宵?”陈伊炜吩咐人将那夜宵带了过来,乃是一碟无骨凤爪、一盅红枣煲鸡汤、一碟脱筋牛蹄,何津古只是粗略地吃了几口。陈伊炜打量着三个菜,用银针一探,并无变色,于是陈伊炜舀起了那鸡汤中的红枣,咬了下去,喃喃道:“无核的枣子!这何津古并非自杀,而是被逼自杀……无核的红枣,即无‘何’,脱筋牛蹄,则是无‘津’,无骨凤爪,就是无‘古’,送菜之人,乃是暗示,何津古必须死!来人,给我迅速查找最近戍守海域边疆的军队,有哪支军队返回京城了?”

  刘东天领命而去之后,陈伊炜开始沉思,这何津古虽看似是自杀身亡,却极有可能是被胁迫自杀身亡,堂堂朝廷御史,何人能逼迫其自杀?难道说,张夕德刘玉玺其实并非是何津古所杀?

  不一会儿,刘东天回报,这半个月内只有一支戍守胶州滨海的军队返京,驻扎在城南,领军将领乃当朝虎将万鑫,这次回京乃日常的轮换调配。陈伊炜于是对刘东天耳语几句,刘东天惊讶地嘴巴张的好大,反问道:“大人,此举甚险,还望三思!”陈伊炜肯定地点头道:“此举关系天下安定,百姓社稷之稳定,速速办妥!”

  六、死有余辜

  城南军营,一个灰衣人悄悄进入了军营。进入军营后就被一队盔甲士兵领进了一顶棕色的大帐篷之中。

  灰衣人脱下帽子,原来此人就是陈伊炜,大帐篷之中端坐的乃是万鑫。那万鑫浓眉大眼,体貌奇伟,对陈伊炜拱手道:“京尹大人,本将听闻我同门师弟刘东天消息,有要事相报,不知有何贵干?”陈伊炜笑了笑:“本官此次前来,乃是向万将军请教一事,近来京城内老百姓食盐短缺,敢问,军中军盐是否供给充足?若能借出一些军盐,救济平民……”

  “按军令所定,军中军盐均需随军配备,我军军盐一律是采自胶州海盐,供给充足,我军将士,习惯海盐,因此这次回师特地备齐充足,若是紧急,本将军倒是可以借给京尹大人三石!”万鑫倒也豪爽。陈伊炜听完后,沉思一番,语调开始低沉:“既然万将军如此答应,本官还有一秘事与万将军商榷,还望其他人等退下,此事干系重大!”

  “不必了,此处人员皆是我心腹,尽可放心!”万鑫却并不答应,陈伊炜剑眉一竖:“万将军,敢问军营之中可有无骨凤爪、红枣煲鸡汤、脱筋牛蹄?”那万鑫一听这三道菜名,脸色一变,这才挥手命手下人等散去。

  帐篷之中,就剩下万鑫与那陈伊炜。万鑫怒气冲冲:“京尹大人,何出此言?三道菜,军营之中,并无常备……”陈伊炜正襟危坐:“万将军,这三道菜,乃是昨夜送入大牢之中,六指状元何津古见此三菜,则咬舌自尽!这三道菜中,尽是海盐煮制而出,我从小长于边远海域,这海盐虽味与常盐无异,然而,却带有一丝苦味,常人难以辨识,然而我却能食出此中区别。而这海盐,我曾遍访京城都未有,而戍京军营之中,乃只有万将军营中有此海盐!”

  万鑫面若冰霜:“京尹大人所言,莫非杀人凶手就是本将?若是污蔑,本将可一剑斩杀你于军营,以私闯军营罪名!”陈伊炜却毫不畏惧,挺身而起:“本官今日前来,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番三次血案,并无杀人凶手,张夕德、刘玉玺、何津古皆是自杀,本官早已明白此案与一人有关,只是背后隐情,还望万将军,本官才能了结此案!”

  万鑫却冷若冰霜,不肯说话,陈伊炜缓缓道:“敢问,八王爷此次违抗圣旨随万将军回到京师,夜间会晤何津古,所为何事?”原来那日陈伊炜循着烟花火药之迹找到城南军营,偷偷发现军营之中偷偷会晤的二人乃是发配边疆的八王爷与何津古。

  眼见陈伊炜已经说出了八王爷,万鑫的脸色抽动了一番,他叹了口气,道:“既然京尹大人已经猜透了大概,本将倒也不妨说出!此次八王爷回京,与何津古呼应,本是打算联手叛乱,我自小随八王爷出生入死,并不愿意八王爷起军叛乱,何津古野心勃勃,一直在说服八王爷……我虽知道此次叛乱凶多吉少,不愿再起战事生灵涂炭,可是八王爷却是对何津古言听计从。我早已听闻何津古当年通奸张夕德、刘玉玺爱妻之事,两位京官虽然痛恨何津古,无奈何津古权势通天,我于是悄悄为这两位京官出谋划策,八王爷此次入京,最怕行踪泄露,在何津古与八王爷偷偷会晤的时辰,我以燃放烟花为信号,两位京官见到烟花后自杀,并且现场留下了线索,可怜两位京官,为了复仇……”

  “那你如何知道我一定会查到何津古呢?”陈伊炜问道。“陈大人,破案神速,一向闻名!何况,何津古确实与两位京官夫人有染,自然脱不了干系,而且何津古根本不敢提出不在场的证明……”万鑫颇为得意:“八王爷自从知道何津古被捕后,疑心重重,非常担心何津古泄露出当夜踪迹,而此时,我就说服王爷,若不除掉何津古,京尹府一定会查到这里来的!八王爷无奈之下,也只得命人给何津古送上三道菜,令其自杀,保全了何津古的一家人,也保全八王爷!可是,我没想到的是,除掉了何津古,你还是查到了这里……”

  陈伊炜听完之后,怅然长叹:“万将军,用心良苦,实在令人钦佩……原来三命背后,关系苍生百姓!只是本官有一事相求,不知妥否?”万鑫点了点头,陈伊炜继续道:“京师内外,目前已风声鹤唳,八王爷叛乱之势此次推迟,他日也可再起,万将军若为苍生着想,当令八王爷永断叛乱之念……”万鑫若有所思,脸色凝重,手握向了腰间的宝剑,喉咙动了动:“我……我知道了!”

  陈伊炜缓缓走出了帐篷,背后的万鑫拔出了宝剑,朝自己的喉咙间一抹,鲜血如泉水般涌了出来,他伟岸的身躯轰然倒地……陈伊炜默默念了一句:“万将军,你死了,八王爷也就没有了左膀右臂,不能再叛乱!而我也可以了解此案,八王爷之事再无人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