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

黑牛家的鬼事

  (一)

  黑牛是王家庄改革开放后起步最早,也是第一个致富的人。

  黑牛家第一个在庄子里买了缝纫机、自行车、21寸彩色电视机,很是风光无限。

  据村里知情的人说,他家的存款已达6位数。黑牛有钱了,但在村里依然很谦虚和善,人们对他尊敬有加。

  话说1989年初秋的一天,黑牛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原来是村坊邻居,从他家看完电视,结伴而出,大家边走边谈论电视连续剧《西游记》剧情的说话声。黑牛媳妇胖丫拉亮主窑洞门上方100瓦的灯泡,霎时院子一片亮光,指示着乡亲们出门,黑牛尾随相送,走到门外,他嘱咐大家夜黑,走路小心。大家在黑牛的关切下,各自朝各家方向散去。

  当夜,天阴沉沉的,凉风习习。

  黑牛家住在沟边,家里的三孔窑洞坐北朝南,是爷爷在世时在土高崖下修的。东西一线有五家人,黑牛家住中间,左首住的是四奎、王九家,右手住的是侉子、秃头家,五家人门口参天的柏树、粗壮的洋槐树、棵棵核桃树,株株腿胳膊似的枣树,绿树成荫,真一番世外桃源的景象。靠沟边一行花椒树是五户人自发栽的,有五六十米长,主要是阻挡贪玩的小孩。现如今已经茂密郁葱,绿色屏障浑然形成,走在紧邻花椒树的小道上,真有一种曲径通幽之感觉。

  送走看电视的乡邻们,黑牛夫妇收拾完屋子里的卫生,儿子黑子在炕屹崂睡得正香,安顿好儿子,拉灭灯,两人脱衣入被。听着胖丫饥渴的气息声,黑牛咽了口唾液,急不可耐的就爬进了胖丫被窝里,不一会儿,胖丫娇喘声一浪高过一浪,虎虎生威的黑牛在不长时间里气喘如牛,疾风骤雨后,一切恢复了平静。黑牛点燃了一根烟,头枕在砖头上,吞云吐雾,老婆胖丫脸贴在黑牛胸脯上,一边拨弄着那话儿,一边说着情话……一会功夫,黑牛下身处又雄风昂昂,胖丫迅疾爬上黑牛肚子,又缠着要。

  “刚做完,怎么又来了?”黑牛说。

  “你个没良心的,一出门就是一两个月,你知道我过得有多苦?人家每天把你能想死!回来了,你也不知道好好补偿我!这次你别动,我上来……”胖丫说。

  两人又开始巫山云雨,享受着彼此肉体的碰撞所带来的强烈刺激……

  激情酣战毕,双方温存了一番,偃旗息鼓,相拥而眠,脸上彼此洋溢着甜蜜与满足。

  午夜时分,紧闭的两扇窑门,咯吱一声打开了,一阵秋风吹醒了熟睡的黑牛,黑牛心里一阵纳闷。睡前门明明是闭上的,怎么是开的,看着门外黑咕隆咚的夜色,黑牛什么也没想,关上门爬上炕继续睡觉。就在黑牛快睡着的时候,门咯吱一声又开了,黑牛心里一下瘆的慌,恐惧之感笼罩在心头。但是自己是家中主心骨,不能慌,更不能表现出来。跳下炕,闭上门,从门后提出烧炕的灰耙,把门顶了起来。

  心咚咚的一时乱跳,感觉今天晚上好像要出什么事情,把孩子抱进了自己的被窝搂得紧紧的。

  闭上眼睛,可是怎么都睡不着。

  忽然想起,他那天刚做木材生意回来,老婆晚上告诉他的那件事。

  也就在他回家的前几天,家门外的柏树上整夜整夜有猫头鹰嘟--呼、嘟--呼……的尖叫声,声音凄惨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前夜子时,是他回家第二天晚上,当时他们看完电视夜已经深了,他和老婆说了好大一堆话,谈他的生意,谈孩子的学习……就在夫妻双方人困马乏,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年轻女子嘤嘤的啼哭声,从门口由远及近的传来,慢慢的又听不见了。第二天好多人都听见女子的哭声,但庄前庄后没有一个媳妇和丈夫淘气,更没有一家女子负气出走。

  就在黑牛闭着眼思虑着前番事情,老婆一个翻身爬了起来下炕了,黑牛也没太在意,以为老婆小解,只闻咔嚓一声,老婆应声栽倒,塑料便桶顷刻间被塌成几片。黑牛见状一骨碌从炕上爬起跳下炕,把老婆抱在怀里,人一时脸色苍白,有出的气没进的气,黑牛情急之下,掰开老婆的嘴,拽住舌头,掐住人中,不一会儿,老婆长出了一口气,人才缓过神来。

  胖丫被黑牛抱上炕后,黑牛顺便倒了一杯热水。胖丫端着茶杯,人双目无神,坐在炕上发痴发呆。

  黑牛一时六神无主,猛然想起用烈酒驱邪气,从柜子里取出两瓶西凤酒,倒了半碗,用纸引燃,给老婆把脸、胳膊、腿洗了一遍,剩下的酒是喝一口喷一块地方,从窑内喷到门口。

  黑牛觉得还不放心,打开院灯,从柴窑里抱出些许麦草,在窑里、院中间,燃起了两堆火。在此档口,黑牛又从院子那棵老桃树上折下一大把桃树枝,在炕上、门口、窗口各处放的都是。

  因为,传说桃树条是鬼刀,能避邪,驱鬼。往往人们夜行,手里攥根桃树条,以壮其胆。

  直到后半夜,胖丫才缓过神来,吓的畏缩在黑牛的怀里瑟瑟发抖。

  一夜无眠。熬到鸡叫,黑牛才放下心。因为传说鬼魅在鸡叫后就会自动消失。

  第二天,黑牛才从胖丫口中得知,当晚她想小解,可是脖子好像被人用手死死捏着,捏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用尽全身力气才翻过身,可是站到地下,她当时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过不是黑牛家,而是隔壁王九家。

  (二)

  中午午时三刻,在门口大槐树下纳凉的王九,老远看见一个身穿白色衬衣的高大男人像一股风似的进入了他家大门,朝儿媳妇小翠所住窑里走了进去。

  他思来想去:儿子正月15后就上新疆打工去了。

  这是谁?

  是媳妇的表哥?还是媳妇的哥哥?

  好像都不是!

  媳妇家的亲戚他都认识!庄子里的年轻人都出外打工去了!

  会是谁呢?

  王九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王九纠结时,只听咣当一声窑门从里面关上了。

  “绝对是奸夫!”王九这下心里彻底明白了。

  王九蹲在树下,掏出烟袋,给烟锅头装上烟,吧嗒吧嗒抽了两锅旱烟,在槐树身上磕掉烟锅里的烟灰,从院子里的小厦房里抽出一把铁锹,蹑手蹑脚来到媳妇窑门口,里面的收音机正在播放秦腔戏曲,唱腔粗犷豪迈,慷慨激昂。

  王九想从门缝或者窗缝看里面的情况,可是门窗已关,封闭很好,里面什么也瞅不见。

  王九站在儿媳妇门口扯着嗓子叫媳妇开门。

  里面儿媳妇传出话:“大,我在洗澡,有什么事情,我洗完澡再说!”

  “你洗你妈个×,给老子开门!你这个骚货,浪蹄子和哪个野男人×捣得美,想骗我,我没眼瞎!”王九破口大骂。

  里面女人带着哭腔:“大,我就是一个人在洗澡,里面什么人也没有!”

  王九不容儿媳妇辩解,一脚踹开了窑门。

  眼前的一切惊呆了王九。儿媳妇赤身裸体,在大塑料盆正在洗澡,看见公公手提铁锹突然闯入,凶神恶煞的样子,媳妇猛然站立了起来,一下子愣住了!

  “大,你想干啥?不是瞅见我和嫖客私会么?那你搜啊!”儿媳妇说毕,两股泪水如决堤之口喷涌而出。

  王九和媳妇四目相对,但见,媳妇苗条匀称的身体,瀑布似的长发,修长的大腿,光洁如婴儿般的皮肤,微翘的臀部,挺拔的乳峰,就在王九目光停留在儿媳妇肥美的大腿根部时,王九刹那间脸红了。

  “你这个老草客,不是来我屋里搜嫖客来了,在我身上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我和你女子一个样。”媳妇吼道。

  王九被儿媳妇骂得回过神来,急急匆匆在窑里搜了个遍,连立柜,箱子都打开看了,连个男人毛都没找见。王九气急败坏,心还不死,扒开炕洞门,拿铁锹朝里捅了捅,还是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媳妇趴在炕上,呜-呜-呜……连哭带骂王九是个吃草的货,想占自己便宜沾不上,便败坏自己声誉……

  王九铁青着脸,拄着铁锹耷拉着脑袋从媳妇住的窑里闪出。站在院子中间,用他那犀利的眼光环视了一下,没有一点发现。接着又跑到自己所住的窑洞里、家里的灶房、厕所、小厦房及院里的角角落落找刚才进门的那个男人,那人好像瞬间蒸发了一般。

  王九气不顺,躺在炕上生闷气,心生纳闷:“大白天真是他妈的活见鬼了,明明看见个人进儿媳妇窑里呢!怎么就不见了!”

  想着想着王九昏昏沉沉睡着了!

  梦见媳妇光着脚,披头散发,吐着舌头回来了!

  王九忽然被梦中的情景惊醒,一想觉得情况不妙,急忙跑到媳妇窑里看个究竟:窑门大开,不见人影,地上只有一大盆洗澡水和一个桐木板钉的炕洞门。其它各窑也没见人。

  王九跑到沟边看了看也没发现有跳沟的迹象。眼看马上晌午了,就在这时,庄子的兔娃赶着一群羊迎面走来。

  王九跑上前,问道:“兔娃、兔娃,你放羊时,看见我儿媳妇了吗?”

  “看见了,她手里提着一条绳,顺着前面的土坡下面的那条路走了。”兔娃说。

  王九一想单靠自己一人的力量是找不见儿媳妇的。给兔娃说:“你赶快把羊赶回家去。通知咱家族的所有人,到我家集合。我家出事了,儿媳妇小翠我吵了几句不见了!”

  “好,我这就去。”兔娃赶起羊,小跑起来。

  不一会儿,王九家院子里站满了整个王氏家族的男女老少。所有的来人,分成两拨。女人们去娘家、亲戚家分头找人;男人们顺着进山入沟的路满山找人。从中午找到晚上21点,人还没有找到。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大家在各山梁各条硷地找,就在大家苦苦寻觅时,三牛在沟底一条柿子树硷里的一棵百年老柿子树上发现了上吊而死的小翠,死相很是狰狞和恐怖。

  入殓完小翠的第三天,小翠的丈夫顺子回来了。听完整个事情的原委,虽然觉得蹊跷异常,但他还是相信了父亲的话。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为了一家人不饿肚子,夜里去队里的苜蓿地偷苜蓿,被看苜蓿的人连追再撵,脚下失足,坠崖而死。父亲木讷老实了一辈子,与人从来没有是非曲直,在别人面前宁肯自己吃点亏,也不愿意与人家争多论少。多年来,父亲既当爹又当娘,一手把他和妹妹拉扯大,并给他娶了媳妇。遭了多少罪、流了多少汗、受了多少累,只有当儿子的最清楚。

  安葬完小翠,王九躺在炕上大病了一场,顺子既要伺候王九,又要照顾上小学的儿子,好端端一个家没个知冷知热的女人,一下子冷清孤寂了许多。

  王九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懊悔中不能自拔,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害死儿媳妇的罪魁祸首。说到底就算儿媳妇偷情养汉,自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注意点处事的方式方法,也不至于现在家破人亡。自己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不顾忌颜面,把本来无中生有的事弄得覆水难收。

  此后,王九经常自言自语说:“哎,我弄得这是什么事啊!”

  (三)

  一月后一个傍晚,邻居侉子婆的男人来到王九家,请顺子去他家一趟。

  弄清因果,原来侉子婆被鬼魂附体,在家里又哭又笑,说她是小翠有话要对顺子说。

  顺子刚跨进侉子家门,侉子婆一下子扑进顺子的怀里,哭成泪人。

  “顺子,顺子你可来了!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就是咱儿子。我不想死,可是胡家坡的那个吊死鬼不放过我,看准我洗澡故意设了这个局,催着我去死。当时,受到大的无端污蔑,也着实让我鬼迷心窍,心里一时回转不开,才走上黄泉路。那天中午来咱家的那个穿白衬衫的中年男子就是胡家坡的那个吊死鬼,大还以为是我偷的汉子。胡家坡的那个吊死鬼起初先是去勾黑牛的媳妇胖丫,可是人家胖丫有救星,没得逞。最后才到咱家煽起事端,如果你在家我还会死吗?”侉子婆说着已成泪人儿。

  侉子婆说话的语气,口吻和神态与顺子媳妇小翠无二。

  “胡家坡的那个吊死鬼灾期已满,已经投胎去了,我就是他的替身。我去阴司哪投胎,人家不收我。说我是冤死的,阳寿还没到,除非我再找个冤死鬼替我在阴间受罪,才可让我去转世。我们夫妻情分已尽,你可要好好抚养咱们的儿子,他这么小就失去妈,以后不要让儿子溜人家的门角,免得看人家眉高眼低。”侉子婆悲切地说。

  “小翠你放心,我记下了,我会照顾好咱儿子的,绝不让他受半点委屈。以后你别再骚扰人家婆婆了,她身体不好,有什么事情你就给我托梦吧!”顺子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侉子婆说着,顺子应允着。

  “我已经是鬼了,孩子和你还要生活,家里还要盖新房。我告诉你,你这么多年挣得钱,我都给咱存着,共9000元。存款单放在咱家那个大红箱子的箱底,平时的零花钱还剩400多元在立柜里面的铝盒子里。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走了。”侉子婆纯粹一副给顺子交代后事的样子。

  顺子把侉子婆搀扶到炕上,侉子婆好像受了什么刺激,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忽然间眼睛一亮,人一反常态,问自己老伴:“我今晚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累?顺子你怎么来了?”说完话,栽倒在炕,不大功夫沉沉入睡。

  (四)

  青山依旧,溪水淙淙。

  人们为了生活每天在忙碌着。小翠的死,就像瀚海星空逝去的一颗流星一样,一划而过。人们惋惜王家失去一个好媳妇的同时,家家请阴阳先生收拾自家庄子,黑牛是王家庄第一个请法师九奎给庄子安神的人。

  村里人说。凡是九奎安过神的庄子,都有神灵护家,鬼魅进不了大门的。

  这个结论源于几年前黑狗因病舍不得钱不愿配合医生治疗,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间,凄惨而死。不是黑狗儿子旺财没钱,而是黑狗太会过日子,活着的时候一分钱恨不得扳两分钱使,一个活脱脱麦秆眼眼睡觉的主。死了,彻底成了穷鬼。儿子整日在外想着法挣钱,一年四季忙碌不着家,逢年过节也没个人祭坟,给老父送钱烧衣。

  大年三十,好多人都把他先人亡灵请回家祭奠。黑狗,没人理,没钱没衣,饥寒交迫,转了大半村,去了他三个哥哥家,就是进不了门,不是灵符太厉害就是大门口有神灵守卫。傍晚时分,黑狗万般无奈下四处转悠,遇到大门口小解的小寡妇素素,魂魄就依附其身,向素素儿子猪娃诉说自己的难过。

  没过几天,还是猪娃就向人们描述了当晚这件事的末梢,人们这才得知原来九奎法术这么高。更让人相信的是:凡是九奎送过的怪病,没有复发过,凡是九奎安过神的庄子,再也没闹过鬼。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王九,最后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儿媳妇失踪前一天晚上黑牛家发生的离奇事情。心里一直埋怨黑牛为什么不早提醒自己,如果他知道那几天那么邪乎,他绝不会如此鲁莽而酿成大错。

  错事既然形成,怨恨必然产生,就是鬼也概莫例外。

  媳妇逝去百日后,顺子为了一家子的生计,不得又背上行囊踏上了去新疆之路。

  9岁的儿子就由年迈的王九照顾。做饭、洗衣服,接送上下学的重担落在了老人家孱弱的肩头上。经过此事的打击,王九一下子老了许多,步履也变得蹒跚起来,好在有孙子的慰藉,一天天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

  一日,王九下地回来,发现锁在院子里的孙子不见了,找了半天才在邻居四奎家废弃的土墙上寻见孙子。当时小子涵正和一伙小孩子玩骑马,浑身上下粘的都是尘土,裤子也不知在哪里刮开一个口子,王九铁青着脸,走到墙根拽下骑在墙上的孙子,略带责备口气训斥了孙子几句,并在孩子屁股上抽了一巴掌。

  “爷,我写完作业,一个人待在家里害怕!牛牛他们叫我去玩,我就肚子贴着地从竹耙门下的豁口出爬了出来。”小子涵带着哭腔说。

  我可怜的孙子!如果你妈还活着,我用操这份心吗?王九一时伤感的不行。忽然间,头痛欲裂,胳膊好像被谁用重物狠狠击打了一下,疼得手臂都抬不起。

  一步三摇,终于把孙子领回了家,倒在炕上呻吟起来,小子涵吓坏了,给王九倒了杯水,不停地给王九赔罪:“爷,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再也不偷着跑出去玩了……”

  “娃呀!爷没事,你看你书去。爷睡一觉就好!”王九微闭着眼睛说。

  没几分钟,王九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老远就看见小翠来了,站在门框上指着王九:“王九,你这老不死的!娃一个人放在家你也放心,我活着的时候,都很少打我娃,你倒舍得打了,今天是对你小小惩戒,再有下次别怪我这个做媳妇的翻脸无情!现在,我这个孤魂野鬼,阳间不容,阴间不收。所以,我天天和我娃在一起。上学、放学我一直接送我娃,陪我娃。看我娃写作业、玩耍、睡觉……”骂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九卧炕养病的这几天,子涵暂且托付给离学校比较近的姑姑惠萍家。

  王九睡下,越思想越气愤,气不过,喝了半瓶子酒跑到儿媳妇坟上,婊子长婊子短,卖×上下地骂了一通……觉得心里舒坦些,这才晃着回到家。

  晚上子夜时分,在灶房熟睡的王九,梦中隐隐约约听见有个女人的哭声,一阵紧一阵慢。王九心里一惊,醒了过来,仔细一听,声音确实来自门外。

  明月皓空,深夜无风,虚掩的窑门咯吱一声慢慢打开,王九像乌龟似得缩进了被窝,死了一般,头发竖立,浑身是汗,不停地筛糠。

  不大工夫,就听见案板上,一沓沓碗,一摞摞碟子,咣——咣——咣——依次顺案排开;一会儿,只闻咵——咵——咵——碗碟又摞成了沓沓摞摞;许久,王九终于听不见声响了,以为鬼走了,伸了伸腿。不料菜刀在案板上当——当——当——响起,如切菜又像剁肉,一声紧似一声。王九大起胆,猛然爬起来,拉开电灯,屋里除他再无别人,菜刀躺在案板上。电灯亮了的十几分钟忽然又灭了,不知是灯泡坏了还是停电了?消停了一时的窑洞,又折腾起来了,烧火的风箱莫名其妙的响动起来。光着身子的王九吓的从炕上爬起来,再拉灯绳时,再也没摸到,手里拽了个被子,跳下炕,一阵风似的冲出窑门,朝四奎家跑去,等叫开四奎家门,王九已经语无伦次,瘫倒在地。

  (五)

  第二天,王九痴痴呆呆,两眼无神,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四奎没法子,只得捎话叫来王九的女子惠萍,惠萍看了看情况,和女婿商量:请法师九奎,让他来施法驱鬼。

  当晚10点多,身穿道袍的九奎骑着小毛驴如约而至。

  九奎,在一绺绺黄纸上笔走龙蛇,迅速画下几副符咒,大体内容是:太上老君急急令!等无法辨认的图形。并从腰里取出他的阴阳鱼纹木印章,给每张符盖上印后,张贴在鬼魅出没过的地方,并在门背后,窗上也贴上了符条。在法坛前放了一个瓷坛,敞开口,坛口有杯子大小。

  一切准备停当,九奎手持桃木剑,端坐法坛,布下天罗地网,就等鬼魅现身。

  一时辰后,只见腰间铜铃铛叮铃铃响起,九奎知道鬼已经来了,就在门外,九奎猛然跃起,手舞木剑,口念真言。

  “不好,老家伙请来了法师。”女鬼叫到。

  吊着舌头的女鬼正想逃走,被九奎右手抛出的桃核手串击倒在地。“孽障,哪里走,还不快快入坛,更待何时?”九奎厉声言道。随即只听滋的一声一团黑气被瓷坛吸了进去,九奎立刻用符咒封住了坛口。

  “法师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放了我,我不记恨你!你若不放我,我和你没完!”鬼魅在坛子里叫嚣。

  法师叫来了女儿女婿,言明了此事。

  “该女鬼含冤受屈,怨气很重,已成厉鬼,要除根必须驱散其魂魄或者反埋死者小翠,不然后患无穷,贻害乡里。”九奎说。

  惠萍想到嫂子这么多年的不易,不同意法师提出的主意。还是我先给我嫂子说说再说。

  “嫂子,我知道你死的屈,哥为了一家子生活,又上新疆去了。子涵还小,大年龄也大了,你和大过意不去,如果大倒下了,谁来照顾咱子涵娃,你怎么这么不明事理呢!”惠萍说。

  “我死的冤枉啊!大不信任我,我很心寒!这都不说了,谁让他那天酗酒到我墓前叫骂我呢!”瓷坛里传出小翠的声音。

  “过去的一切都已过去,看在子涵的份上,不要再嫉恨大了。你心里不好受我们都理解,可是大的心里就好过吗?法师要驱散你的魂魄,我没同意,如果真的驱散了,你连再次投胎的机会都没了。你走吧!我会带上子涵逢年过节给你烧很多钱,让你在阴间也会很富贵的。你放心,孩子我们会全力以赴给你养大,不会让孩子受半点委屈。”惠萍说。

  “既然这样说,那我答应你。”女鬼小翠说。

  “法师放了她,她已经答应不再作怪!”惠萍哀求道。

  “放了可以,就怕此鬼反复无常啊!”法师九奎说。

  “我嫂子活着的时候,是个正直的人,说话丁是丁卯是卯,说一不二。你放心,她不是那种鬼。”惠萍说。

  “坛里的女鬼你听好了,今天我们是看在你孩子和孩子姑姑面子放了你,你若再兴风作浪,我九奎绝不饶你,定让你魂飞魄散,消失无形。”法师斩钉截铁地说。

  “法师,我这就走。不过,你让我孩子,给我烧10万两白银,100万冥币。阴司那边我已打点好了,只要出够这个钱,再让我大每晚子时在我的牌位前默诵一遍《金刚经》,连续诵81天,我就可再次投胎为人。”女鬼小翠说。

  “你放心,这个好说,我领子涵给你送钱来!”惠萍说。

  法师撕掉门上符咒,去掉门后的拂尘,打开大门,用桃木剑挑开瓷坛口符条。只见一股黑气冲出瓷坛,从门口窜出,消失的无影无踪。

  法师当晚给王九家安完神,骑着毛驴急匆匆的走了。

  三天后,王九拄着棍,花了好几百元买了一架子车冥币、金银元宝、衣服等阴司用物。和孙子烧了整整大半天时间。

  每晚子时,王九坚持诵《金刚经》,直至九九八十一天期满,一天没有荒废。

  至于,81天后。女鬼小翠究竟有没有投胎,就连王九也不得而知,反正从此以后,王九家再也没有闹过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