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

噩梦笔记

  一、怪虫

  邢蓝开锁进屋,然后便反手关上了门。

  屋里很黑,只有窗外的夜光透过窗帘缝隙投进一丝幽蓝。虽然已经过了半年,可家里那股怪臭的味儿依然若隐若现。邢蓝皱了皱眉,便把从超市买来的食品盒,朔胶袋以及空气清洁剂堆在门廊的鞋柜上,自己则脱了鞋先去了趟厕所。

  卫生间水槽下的瓷砖地上仿佛有两粒什么东西。邢蓝伸手拉水箱时偶然瞥见,起初却并不在意。可当她回屋开灯,放好东西后,心里却越来越好奇的想知道那两粒黑灰色的橄榄形东西到底是什么。于是她带上眼镜,二次回到走廊并打开了卫生间的灯。

  那两粒黑灰色的东西干干硬硬,好像某种昆虫,或者动物的粪便,看起来就像老鼠屎,但个体却更大。邢蓝虽然感到有点恶心,但还是禁不住好奇取来手术刀切开了其中一粒,想根据自己医科专业的工作经验来研究一下这东西的成分。

  经过初步目测,可以确定这确实是一种粪便,而它的主人应该是某种比老鼠略大的食肉生物。也许是生活在管道中的大型水鼠,并且偶尔吃了堵在下水道中的什么动物的腐尸。这虽然是间老房子,邢蓝却很确信自己的房中绝对没有能让这种体型大小的动物出入的洞穴。

  但为了谨慎起见,邢蓝还是拿着手电把屋子和管道反复检查了一遍,虽然没有发现洞口,却在橱柜底又看到两样同样的已经干燥的粪便。看样子这东西在自己房中已生活了有一阵子,但搜查过程中却没发现任何的毛类纤维,只有在墙角灰尘处看见了两行诡异的小印记。

  当晚邢蓝睡的很轻。那奇怪的粪便和屋中挥之不去的腥臭味儿缠得她辗转难眠,就在睡意朦胧间,她耳边仿佛听到一阵古怪的“咕咕”声,于是邢蓝便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摸手机,随后脑中突然一惊:这绝不是自己手机的声音!于是她猛的从床上弹了起来,与此同时,便有一样东西“嘭”的一下从枕头边跳上了墙壁。

  邢蓝赶紧摁亮了床头灯,墙壁上便有一个东西“叽”的一声窜进了屋顶墙角的阴影。邢蓝不敢下床,于是拿了床头柜上的手电照向那个阴影中。

  在屋顶的墙角,一只怪异的昆虫正趴在那儿,对着邢蓝一边抖动着粗而短的触角一边发出“咕咕”的怪声。邢蓝一声惊叫,便把手里的手电朝怪虫丢了过去。怪虫仿佛被打中,但也像是手电砸来前便自动放开了抓着墙壁的脚,总之它随着飞来的手电,“啪”的一声贴着墙壁掉进了壁柜的后边。

  第二天一早,邢蓝便换上了雨靴和皮手套,手里拿着棒子和杀虫剂之类的东西开始了二次对家中的搜查。首先检查的自然是昨晚那个壁柜。可当她搬开壁柜时,却发现壁柜背后通向墙壁的隔板早被咬穿了一个大洞,而壁柜里另一个洞则通向地板。于是她又检查了其他的家具,结果也是一样:橱柜,沙发,甚至自己放贴身内衣的抽屉,差不多所有的家具都被暗中咬穿,组成了一个围着自己,贯穿了整间屋子的交通网。于是邢蓝便将房子翻了个底朝天,却依然没找到昨晚那只怪虫。

  看样子这怪虫也许就是在自己家中滋生的。从昨晚的第一印象来看,邢蓝依稀记得那东西好像是某种节肢昆虫,大小和老鼠差不多,却好像只有四条细长的腿,那样子看起来,就像一只四肢修长的人形螳螂。

  邢蓝拿出手机开始翻电话,她想在电话本中找到一个能叫来帮忙的朋友,却发现此时叫谁都不合适。她不能让别人来她家,更不能找专业的驱虫公司来屋里检查,于是在呆坐了数个小时后,邢蓝打开了电脑。

  网络就像一个庞大无比并且随时更新的资料库。邢蓝在里边通过各种途径,搜索着一切关于家中突然出现怪虫的资料,却始终一无所获。最后双眼酸疼的她终于通过一条带有“怪虫”标签的链接,偶然找到了一家灵异论坛的日记文。

  文章来自一名网友对日本一家小报杂志真实事件记录的翻译稿,故事的内容如下:

  “一名患有严重精神分裂的女孩,因幻想自己的宠物猫是负心的前男友所赠,于是便偷偷将猫杀死并残忍的肢解藏于屋内数月之久。可事后女孩却宣称说家中开始有怪虫出没。

  起初家人不以为然,以为又是女孩的臆想。之后便是偶然的一个下午,母亲请来以前曾在家中帮忙的护工来给女孩做饭。由于之前这名护工的习惯是将做生鱼片剩下的鱼头鱼尾留给女孩养的猫吃,于是在做好鱼片后便顺嘴叫出了那只猫的名字,唤它来吃鱼肉。

  就在护工话一出口,同时他自己也想起到女孩的猫已不在时,碗橱下竟爬出一只形状古怪可怖的怪虫来。这虫子比老鼠略大,浑身由类似骨质的节肢组成,有着猫般的四肢和尾巴,它摇着头,摆动着两只尖尖的如猫耳般的触角,一边用头蹭着护工的裤腿,一边低声发出了“咪咪”的怪叫。

  之后相关部门彻底检查了房子,并没有发现护工以及女孩所说的猫状怪虫,却从碗柜下发现了哪句已经高度溃烂的猫骨。可奇怪的是,这只尸体并不完整,残骸中有相当多一部分的骨骼和韧带莫名消失,仿佛是被某种小型生物啃食殆尽一般。

  对于此事的前因后果,科学自然无法解释。而日本灵异界人士的解释则是相传有种传说,讲的是如果猫或狐狸等动物一旦枉死,而尸体又在某处被堆积隐藏没有得到安葬,那么它们极强的怨念就会俯身在腐尸内的某只蛀蛆上,使其变成一种尸虫。这种尸虫会以吞噬本具尸体的残骸为生,并渐渐朝着尸体生前的摸样进化。”

  虽然这是邢蓝在网上能查到的唯一和怪虫有关的信息,却只不过是一条可信度无法考证的灵异网文。于是她关上电脑,闭上眼睛呆了良久,便返身回到床上睡着了。

  当晚深夜,那“咕咕”的怪声再次从走廊传来。

  声音本不大,却因空房间的回音而传的真切。邢蓝猛的睁开眼,感到额头两边的太阳穴鼓鼓的疼。随后她定了定神,便从床下摸出了短棍,蹑手蹑脚的朝走廊走去。

  邢蓝来到卫生间“啪”的一声扭开了灯的开关,那“咕咕”声便瞬间停止。她来到那口新砌的浴缸旁蹲了下去,朝着浴缸下那口黑洞洞的出水口,语气温柔的轻声说着:

  “林峰?亲爱的,林峰……”

  过了良久,浴缸下的黑洞里爬出一只浑身沾满血污的四条腿怪虫。

  怪虫抖了抖头上的触角,身上便历时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臭味。它便朝着邢蓝扬起了一对前足,随后便用两条后腿支撑着身体,竟“簌”的一下如人般站了起来。

  邢笑闭着眼睛,再次扬起了手里的短棍。

  二、网友

  葛勇期待墨露的每一篇小说。

  即使最简单的文字,在这鬼才女作家的手里也能变得字字入骨句句穿心。葛勇想不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才能把每篇故事都编撰的这么诡异而又残忍,宛如暗夜中抽枝展蕊的蔷薇藤蔓,悄悄的攀遍了人的全身,一旦找到伤口便由此一点一点钻入身体,并最终用那隐藏在花朵下的尖刺缠住每位读者的心脏。

  葛勇承认自己有严重的自虐倾向。他对爱情有着疯狂的崇拜与信仰,因此便不相信每一个自己深爱,或曾深爱过自己的女人。对于纯美的爱情,葛勇认为只有无尽的折磨和那种瞬间让人疼到窒息的痛楚才配与之相衬。

  所以在此前提下,墨露的小说便满足了葛勇想要的一切欲望:在她每一篇鲜血淋漓的故事里,葛勇都能如饥似渴的满饮着最无情的伤害以及最刻骨的痛,并从中一次次感受着男女情爱的纯洁。

  因此,墨露这个名字便成为了葛勇心中的图腾:信任,理解,方向,共鸣。对葛勇来说这图腾代表了所有的一切。

  通过多家出版社,葛勇费尽周折终于找到了墨露的联系方式。他只想和这位世上唯一的知己聊聊天,说说话。可对方不是离线忙碌,便是对他置之不理。于是葛勇一遍又一遍的给墨露留言,他并不在乎对方是否回复,只是往复如此,进而成了葛勇每天日记一般的习惯。

  渐渐的,墨露也开始对葛勇的留言有了回复,从最初的简单问候,再到时断时续的聊天,讨论,两人的沟通渐渐多了起来。

  透过聊天中的文字,表情,回复消息的速度,以及字里行间所透露出的语气,葛勇感到墨露活泼,纯真,有时还有点小任性。看着从她**相册中破译密码得来的照片,葛勇知道这是一个可爱,甚至有些迷人的女孩。可此时他的心却如刀剜般的疼,因为眼前的墨露并不可怕,也不会给任何人带来伤害。她的身上没有毒刺,也不是故事中那个曾用爱情碾过荆棘的天使。她甚至都不是一个女人,只是一个满脸纯真的女孩。葛勇闭上了眼睛,默默的从好友中删掉了墨露的号码。

  可之后不久,墨露的头像却经常在葛勇的陌生人中闪动,她很好奇这个曾经热心的网友为何突然消失,她开始觉得葛勇是个有趣的人,并且习惯了给葛勇留言,碎碎念的说一些自己日常生活中的琐事:

  “9月7日9:30

  其实一直都写一篇关于恋尸癖的小说,可就是担心不能过审。对了大叔,你会看这类故事吗?:)”

  “9月9日21:19

  最近一觉醒来,家里总会莫名其妙的有一股饭菜的香味,这对只会做方便面的我来说真是一个不小的诱惑啊!对了,记得大叔说过自己是一个厨师吧?估计大叔做菜一定好吃。嘻嘻~”

  “9月11日13:45

  大叔你在吗?很久没有你的消息了,不知道你最近还好吗。还记得上次说过的,我家里莫名其妙的香味吗?我觉得那味道越来越近,而且好像就来自我的屋里。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怕怕的。:(”

  ……

  对于墨露的留言,葛勇有时回复,有时默不作声。他开始刻意回避,甚至有些厌恶这个女孩。她美的这么寻常,可爱的如此庸俗,竟然用天使般的内心写出了魔鬼的爱情。也许世界上最可怕的骗局莫过如此,但更糟的是,葛勇知道自己已经不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女孩,而一直以来支撑着自己相信爱情的那个邪恶小说家的灵魂,则在自己对墨露动情的一瞬间便灰飞烟灭了。

  葛勇决定在陌生人中找到墨露的号码,并将她彻底拉黑。而在此之前,他要为墨露再做最后一件事。那是墨露发给他的一条留言:

  “9月11日01:35

  大叔!救命!晋阳市中山区古云巷18楼301!赶快报警!!救我!!”

  葛勇按照留言上的地址进行了报案。

  十天后,警察终于将入室杀害残疾少女作家的凶手捉拿归案。

  据称该凶手是一名厨师,并且是受害作家的狂热粉丝。根据初步调查,可以确定凶手在作案前数日,已经偷偷潜入,并躲藏在被害者家里近一周之久……”

  三、司机

  每座城市都有它独特的风格。这风格有时是某样小吃,有时是某种方言,甚至有时只不过是一种空气中独特的味道。

  对彭海来说,这些城市的陌生却形成了一种感觉上的熟悉。由于职业使然,近十年的走南闯北让他开始变得只在陌生的环境下才睡的安稳。

  在高速口远远望见江州外环时,太阳才刚刚偏西。可等货车入市,再慢慢晃到了交货厂家验货签单,以及和接任的返程司机检过车后,这时间便已经不早了。当晚那接任的司机会开着大货车去领了本地的配货后原程返回。而彭海自己则要在当地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坐火车回家。

  彭海从配货点出来看了看手机,时间是晚上10点。他随便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店,要了三盘小菜一瓶烧酒吃了顿不算太晚的宵夜,等再出门时已经接近午夜。此时两排路灯和沿街的店铺把整条街照的明亮,但匆匆而过的夜归路人们已经渐显稀疏了。彭海并不急着找旅店落脚,而是有些摇晃的沿街走了很远。他要把这个城市的味道以及风格看得清楚,这是作为长途货运司机的他每到一个陌生城市儿必然要例行的个人习惯。

  南方的城市空气中也透着一股柔柔的湿软,即使在冬夜依然不会太凉,这便让东北出生的彭海觉得冷得很不过瘾。近而走着走着酒往上撞,感到胸口发热,于是他便索性解开纽扣,想让夜风灌进怀里给自己提提神,可就在他解开纽扣的一刹那,突然沿街的迎面滚来一阵大风,彭海不由得身子一缩,眯着眼睛转过头去,便看到了身后的马路上正躺着一只猫。

  那猫很大,却一动不动,只像一张皮似地躺在马路当中。借着路灯,能看到有大股的血从猫的身上各处慢慢淌了一地,应该是不久前刚被开过的汽车轧过。

  彭海眼睛盯着那猫,心里则犹豫不定:他有心想回身将猫或,者猫的尸体移到路边,可心里却还有点忌讳。正想着,突然喉头一反,腹中酒气冲鼻,不由得弓身扶着路边的灯柱七荤八素的吐了起来。过了半响,彭海慢慢伸手入怀,摸出一打餐巾纸擦了嘴,这才慢慢站直身子,面前便无意中正对着那只猫。

  彭海心里纳闷,想不懂以自己的酒量,就算再喝两瓶也不会醉成这样,可今天这是怎么了?彭海这样想着,余光中却有东西一动。他调整视线看过去,发现刚刚动的似乎是那只躺在马路当中的猫。彭海定睛一瞧,发现那猫依然平平的躺在血泊中,仿佛身子已经僵硬,连胸腹都没有了一点起伏喘气的迹象。彭海正以为自己眼花,那猫却突然“嗷”的一声怪叫,跳直了身子,硬挺挺的站在马路当中。它背对着彭海,又一动不动了。

  彭海瞬间一惊,感到浑身每个毛孔都针扎般的疼了一下。他用手掌猛劲拍了拍面门,之后再看那猫,它依然直挺挺的站在马路当中,一动不动的就像一只纸扎的模型撮在那里,只有被血浸透的猫毛湿成了一缕一缕,在随着夜风微微颤动着。

  彭海僵在原地,脑中一时间没了思维。可那猫却在此时又是突然一声怪叫,同时身子一弹,箭一般的射进了马路对面的草丛里消失不见了。

  彭海揉了揉眼,愣了片刻,就快步走到路党建,低头仔细的看刚刚猫躺过的那一滩血,却发现原地什么也没有。彭海觉得自己真是醉了,于是决定找旅店先住下再说。一扭头,身后便看到一家还算不错的全国连锁宾馆。

  由于这趟长途的报酬不错,因此彭海也不打算再寻他出,于是便扣上了刚刚敞开的领口朝那宾馆走去。值夜班的前台女孩看到门外一个体壮如牛的高大男人推门径直走进了大厅,便赶忙客气的接待,得知彭海是要办理入住,便热情的为他开了一个房间。

  彭海收回身份证,拿着房卡迈进了电梯,而宾馆内热腾腾的温度则让他体内的酒精再次有点挥发。因此在到了6楼寻找自己房间时,彭海却怎么也找不到。一条走廊21个房间,而自己房卡上却清晰的写着“622”。于是彭海拿着房卡从走廊的另一边再次挨个门的看了一遍,电梯口6楼服务间值班的女孩便已迎了出来问彭海需要什么帮助。彭海交出了房卡,女孩则笑着带他走到走廊的尽头,一拐角,却正有一个另设的房间,门牌号正是622。彭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过了女服务员便开门进了屋。

  房间小巧别致,虽然面积不大但应有尽有。彭海开了灯先一头撞进卫生间撒了泡尿,等冲了水回到屋里,隔壁就传来了女人哼哼依依的声音。对于常年跑长途的货运司机来说,烟酒鱼肉,最难抗拒的就是女人,而彭海偏偏又没结婚,于是心里烦得便憋了一股火,连鞋都没顾着脱就照着对面的墙壁就是两脚。“哐哐”两声下去,隔壁果然没了声音,于是彭海便一头扎到床上,打算先睡上一觉再说。

  可就在他刚躺在床上一瞬间,屋里的灯突然啪的一声灭了下去。彭海一惊,心中同时也想到了一件事:自己的房间在走廊拐角,因此隔壁并没有房间!

  就这短短一秒,彭海的头皮“簌”的一下麻了起来。他很快从床上坐起,略微冷静了一下,便狠劲拍了拍脑袋,怪自己竟忘了这么一个出门在外的住店忌讳:其实对于他们这些走南闯北的人来说,很多科学上没有根据的东西和习惯却着实需要注意一些,比如老屋进门,不要走墙角,拖鞋要朝外,进门上厕所,要先冲一下之后再用等等,而其中最普遍的一条,便是夜间投宿,最好不要住最后一间房,而他自己的622房,刚巧就是这家宾馆中典型的最后一间。

  彭海在黑暗中起身摸到门口拔出房卡,反复朝供电口里插了几下,屋中依然漆黑一片。于是他拧开房门回到走廊喊服务员。刚刚那名女孩听到彭海的声音,便急忙从值班室赶来问彭海有什么事,彭海说房卡不好用,问能不能换一间房。女孩看了看房卡,又亲手插到供电口里试了试,可这次竟然供电正常,屋里的灯也没坏,彭海见状,便更执意的要调房。

  女孩毕竟也是专业的宾馆服务员,只是略微不解的想了下,随后便明白了彭海的想法,于是笑着为他安排了603号房间。

  彭海二次进屋,发现这间603要比刚才那间略小一些。虽然床单整洁,空气里有一股男女欢爱过后留下的那种特殊的荷尔蒙腥味,显然刚刚有人退房不久。因此彭海心中不满,自己也睡意全无,于是便先脱了衣服,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

  随后彭海回到床上,打开电视看着晚间节目,正看到精彩处,一个插播广告后就接上一整段的电视购物。彭海骂了句娘,便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可不知过了多久,却听到一阵女人的浪笑在房间里渐渐大了起来。彭海睡意正浓懒得睁眼,于是翻个身想继续睡到天亮,可那女人偏偏又依依呀呀的娇涕起来。

  彭海终于听的心烦火往上撞,于是腾地一下坐起了身,朝着隔壁传出声音的那面墙猛敲了两拳。女人的哭声刹然而止,可彭海却突然感到自己整个人如坠冰窖。因为他发现刚刚自己敲过传出女人声音的那面墙,隔壁正是自己的卫生间!

  彭海呆呆坐在床上,一时间脑子里过电影般飞快的出现了无数个想法和画面。他知道自己虽然懂得一些出行在外的所谓的“规矩”,并其实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也自认为胆气要比一般男人大一些,可眼下这种情况,自己之前确实从没碰到过。

  他发现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卫生间的门缝下隐隐透出亮光,与此同时,女人隐隐的哭声竟再次带着回音从里边传了出来。一瞬间里,恐惧袭便满了他的全身,而他那生性刚烈的性格又很快浑身的恐惧变成了一种惊恐之后的愤怒。于是在黑暗中,彭海发抖的脸竟然渐渐变得狰狞,他越想越气,最后竟一腾身从床上重重的跳到了地上,然后大步走到卫生间门口一脚踢开了房门。

  卫生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水管中的积水从于是花洒的喷头下一滴一滴打在地面的瓷砖上。彭海此时渐渐冷静了些,心里也慢慢安稳了些。他呆呆的站在卫生间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可闹钟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是洗澡后开着房间灯,并看着电视入睡的!而此时为什么屋里漆黑一片,唯独卫生间亮着灯!?

  这念头像一只冬天里的老鼠,“唰”的一下卷着毛茸茸的寒气从彭海的脑中闪过,与此同时他突然感到身后的房间里有人在喘气。他猛的回身,屋中的灯和电视竟然同时亮了起来,借着灯光,他看到自己刚刚睡过的那张床上,洁白的床单下竟然隐约渗出了一些殷红的颜色。他冲过去一脚踢翻了厚厚的床垫,在那下边的床箱里,竟然躺着一个赤身裸体浑身鲜血的女人。

  彭海大喊一声便撞出了房间,他便急冲冲的找到6楼的服务员值班室,发现女孩不在,而那间屋子其实也只是一个储物间。彭海来不及穿衣服,便转身摁下了电梯跑到一楼服务台。总服务台的值班女孩见彭海半裸着身体,惊慌失色的冲出电梯里朝自己跑来,因此还没等彭海喊着让她快报警,一只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摸在了电话上。

  警察来后,将603号房间仔细检查了一遍,却并未发现异常。而当时也正有一对年轻情侣住在里边。宾馆管理系统的房卡消费记录显示,彭海一直住在622号并没调房的信息,而经过检查,这间房里也没有彭海所说的裸体女尸。

  警方对彭海进行了精神鉴定,发现他一切正常。随后又核实了他的个人身份,职业,并联系了他的供职公司,但所有一切的资料都如彭海所说毫无虚假。最后不经意间,一个彭海所驾驶的车辆信息映入了受理此案的警务人员的眼中。

  他找了半天,随后拿出一张照片交给了彭海。

  “认识这个人吗?”警察问。

  彭海只看了一眼照片便非常肯定的叫了出来:“认识!认识!她就是宾馆的6楼服务员!就是她给我换的房间!”

  “她不是!”警察低声的说。

  “她是去年被一辆肇事潜逃货车撞死的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