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

墓碑上的猫

  墓碑上的猫

  文/香无

  李家村坐落在一个离市区两个小时车程的山脚上。这个村子很荒凉,走进去,半天见不着个人影。

  李家村不是一个吉利的地方。十屯土地九屯荒,还有一屯是坟场。

  李家村做的是刻墓碑的生意。

  城市里的人,买下山上一片片的地,拔了庄稼,埋人。埋死人。

  然后找到李家村的人在墓碑上刻字。

  刻“孝感动天”,刻“夫妻情深”。

  李老头是刻字的好手,一刀下去横平竖直,十分苍劲。周围十里八坡的孩子都争着给他当徒弟。

  李老头脾气犟。儿子十九岁那年出门打工发生了意外,老伴急火攻心抛下他先走了,他从此一个人守着他的刻字手艺和大毛过日子。

  大毛是他李老大养的猫。和他一样,看上去古古怪怪,让人汗涔涔的,很难亲近。

  李老头零星地收过几个徒弟,但都不到半年就都离开了。他们在背后说,李老头太鬼,每次到最后一道工序,总是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然后就听见大毛呜呜地叫,第二天出来,那些字就好像沾了灵气,一个个引人泪下。

  我是不信这些话的。

  忘记说,我是李老头第九个徒弟,今年十九岁。人们平时喜欢叫我阿九。

  李老头当初死活不肯收我,他说“九”不是什么好数字,偏偏我在九月初九去拜他为师,命里带了那么多的不祥,晦气。

  跟着李老头学手艺是一件残酷的事情。他从不会满意我做的任何东西,哪怕只是在沙地里写的一个字。

  天天骂,月月骂。他骂我时大毛总在我身边转悠,用它参差不齐的毛刮蹭着我的脚背,很不舒服。

  骂到后来,李老头不骂了。他太老了,他已经没了骂人的力气。只是偶尔从鼻子里哼一两声,表达对我的不满。我沉默以待。我知道,我的手艺已经纯熟,只差最后那一道工序,我就能成另一个李老头了。

  那天从城里来了个中年人,带着妻子孩子,要李老头三天内为他父亲刻好墓碑,还要工艺精细,金粉描字。

  目光昏黄的李老头坐在摇椅上一拍大腿,有气无力道:“成。”

  我便傻了眼。

  三天,时间太短,李老头又太孱弱,明显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李老头却忙活起来。屋里屋外,来来回回。我和大毛一起蹲坐地上看着他,相同姿态。不一样的是,我觉得大毛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我不知道。

  在这碑刻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李老头把自己和大毛一起锁进了屋子。我想了又想,悄悄爬上房头,从瓦块的缝隙向下看。

  我看见李老头呆呆地坐在地上,大毛一口一口,安静地舔着墓碑。它舔一口,李老头叹一声,叹一声,叫一句:“儿啊,你别走!”

  我背上一下便起了鸡皮疙瘩。

  大毛顺着刻字的笔画舔下去,又舔回来,字便活了一样。

  我伸伸头,竟看见大毛的眼旁,若隐若现有了泪光。

  一瞬间,我觉得周身冰冷,十分恐怖。

  舔到最后一个字,李老头蓦地抬头看上来。他看着我的方向,眼神凄厉寡凉。大毛跟着他抬头,双眼里满是泪水,红色的泪水。

  我尖叫一声,从房梁上滚了下来……

  第二天那人来收货时,发现了死在房里的李老头和蹲在我身边的大毛。

  我将墓碑交给那人,收了三百块钱,大毛在我身边叫了一声。我回头看看它,它看看我,于是我微微一笑,对它道:“儿啊,我们去刻墓碑吧。”

  墓碑上的猫

  文/怪少

  深夜,一个人喝醉了酒,踉踉跄跄地走着。

  他本来想进城,却走到了郊外。

  那里是个墓地,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身处其中了。

  他想沿着来时的路走出去,却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也找不到来路了。结果,他越走越远。

  此时,月光昏暗,刮着阴森的风。

  突然,他看见一个墓碑上有东西晃动了一下。

  他走近一看,陡然感到脊梁骨发冷。

  墓碑上蹲着一只巨型的猫。

  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猫,估计是变异了。

  他以前挺喜欢猫,前几年还养过一只。

  他每天替它洗澡,替它梳毛,亲得像父子。

  可惜没多久,那猫病了,尿袋胀得一天比一天大。

  兽医看了,诊断为肾结石,当即给它做了手术,它的尿袋一下就松了。

  不过,手术后的伤口感染使它再也没能站起来。它一直趴在地上,偶尔用前脚爬动一段距离。

  他无法帮它洗澡,它的毛发一天比一天枯涩,甚至散发着一股异味。

  它每天不吃不喝,一天一天消瘦下去,再抱去兽医那儿,那庸医生只懂说:“安乐死吧。”

  他不答应。

  那天晚上,月光昏暗,刮着阴森的风。

  他用一个暖乎乎的袋子装了它,一步步朝郊外走去。

  他不能再留下它了,长期得不到清洗的它身上的异味越来越重。

  而且,它已经瘦小得像一只老鼠了。每当他看见它那瘦小如鼠的身体,他都忍不住感到脊梁骨发冷。

  年轻的时候他写过这样一句话,你看了就能理解他的心情:像猫一样大的老鼠和像老鼠一样小的猫同样令人恐怖。

  他在空旷处放下了它,任它自生自灭吧。他不想处死它,下不了手,他幻想也许它自身的求生本能能令它闯过难关。

  他最后看了它一眼,它也是。它一向很乖,很通人性,它的眼神里没有幽怨,只有理解和不舍。

  很快,他就隐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一滴眼泪如霎时划过他的脸颊。

  现在,他和那只墓碑上的猫离得更近了。四目相对,他突然觉得它的眼神是那样熟悉,甚至连毛色都如此相似。

  他确定是它,那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被他遗忘的它。

  他不知道它后来是怎么康复的,也不知道这几年它是怎么过的,更不知道它是怎么长成这种体型的,它不可能开口告诉他。但这些对于他都不那么重要了。

  现在,他忘记了刚才的恐惧,慢慢地靠近它,想再抱一抱它。它一点也不逃避,乖乖地蹲在墓碑上等着他。

  相隔几年,他终于又抱起了它,它还是那样温顺,只是重了许多。

  他和它相对良久,突然之间,他感到它的眼神变得鬼鬼祟祟,神情也一下变得异常狰狞。猛然间,它张开了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在他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顿时,血水从两个深入骨髓的牙洞里喷涌而出。

  他本能地扔下它,不过脸上还是被它的爪子划过了几道血痕。它稳稳地落在地上,一下就消隐在了深邃的黑暗里。

  没多久,他就昏迷了。

  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医院,医生在给他做检查。见他醒来,就告诉他,他被老鼠咬了,是墓地的管理员发现他昏倒在地,并把他送到了医院。

  他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他告诉医生,昨晚他看见的是一只猫。

  医生突然神秘兮兮地说,他们也觉得很奇怪,从牙印来看,那老鼠应该比一只普通的猫还大。你昨晚喝高了,一定是产生了幻觉,以为那是猫,其实,它是一只老鼠。

  他不禁抖了一下,又想起年轻时候写下的那句话:像猫一样大的老鼠和像老鼠一样小的猫同样令人恐怖。

  《墓碑上的猫》

  文/小妖尤尤

  死是活人的事情,没有人能预知死亡,可五爷能。

  五爷是一个守墓人,也是我的重要新闻线索提供人。只要他打电话来,我就知道,又有某个行业的知名人士要死了。

  五爷说,死亡也是有规律的。同一个行业里,只要死起人来,总是一串串的,让人瘆得慌:

  比如1986年10月25日,两位科学家同时逝世,一位曾分离出了维他命C,另一位分离出了维他命K。

  再比如1826年7月,美国第二、第三届总统同时与世长辞。

  而为动画片《小熊维尼》里的小猪和小老虎配音的演员,死亡时间仅相差一天。

  在中国,这样的事例也数不胜数。

  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完全是巧合,冥冥之中,一定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操控着一切。而五爷洞悉了这种力量。

  五爷说,最近演艺圈里要死一串人了,第二天果然就开始陆续地死人;五爷说,最近商界名人要串串死了,那些人就真的死了。

  我从未见过五爷,可是这次,却不得不去见见他了。因为他告诉我,以后不会再给我提供新闻线索了。

  要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一直指望五爷这些准得出奇的新闻为自己在新闻界打出名气,如果没有了这么预告……

  我必须见他。

  五爷所看守的墓地很偏远,一路车行颠簸,还不时有灰黄色的野猫蹦出来,每一只的眼睛里,都闪烁着高深莫测的光芒,仿佛洞悉了人世间最为恐怖的秘密似的。

  墓地所在,一片美丽祥和,安静得像天堂。

  此刻,五爷,一个和蔼的老头,正蹲在一座墓碑前抽烟。他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是个慈祥和善的老头,让人有一种想和他促膝长谈的冲动。那座墓碑的上方,歪歪扭扭地刻着一只微笑着的猫脸。当然,死者并不是一只猫,而是前些年去世的一位守墓人。

  五爷缓缓抬起眼皮,那颗灰色的眼珠转向了我:“你来了也没用,我不可能再给你提供什么信息了。”

  “为什么?”。

  五爷没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墓碑上的那只猫。那张有些滑稽的猫脸,刻在这样庄严的墓碑上,让人觉得有说不出的诡异,心里仿佛堵了什么东西,透不过气。

  我深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问:“这是您刻的?”

  “不是。”

  “那是?”

  “不知道。”五爷转头望着我:“我只知道,这猫脸出现在谁的墓碑上,这个人身边的人就会死。”

  “难道真的有死神?”我忍不住后退一步。

  “没有。你这么有文化的人怎么也相信鬼神?”五爷的目光落在远处,“没有鬼神,但一定有规律。这是谁也无法参透的天机。”

  他说完这句话,竟然就死了。

  我愣愣地站着,手足无措。

  五爷的意思是说,这世界上没有鬼神,只有规律。万物皆规律,规律就是神,死亡的规律就是死神……

  是这样么?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踉跄着离开墓地。

  在墓地的出口,我看到了一个已逝的新闻界名人的名字,他的墓碑上,一只猫脸正淡淡地映出来……

  死神,来了。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