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

鬼伢子破生

  我叫谢元,村里人都叫我鬼伢子。因为我从小就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有一双能通灵的眼,他们说是鬼眼,便叫我鬼伢子。

  5岁以前我的记忆很模糊,只是依稀记得一到傍晚经常在屋门口看到很多“小孩”在对面晒谷场里闹腾,很是快乐的叫喊声。每次我跑到妈那把她拉到门口,指着那说我想和他们一块玩,我妈第一次很惊讶,其后表情古怪仿佛有话,之后便一到傍晚哪都不许我去。幼时的我,并不能理解,一直耿耿于怀,直到我开始上村小学,有了一起玩的伙伴,便把那些给忘掉了。

  村小学操场上有一个很大的梧桐树,大人说是百年老树,一放学我们就在那闹,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年纪比我小的男孩眼巴巴的望着我们,我和大谷子说:那有一人怪可怜的,要不我们让他也参加吧。大谷子是我的铁哥们,经常是玩游戏的头头,说话有份量。大谷子便大力一拍我脑袋,你丫发烧了吧,哪来的人。

  当我再去看时,那边的小孩已经不见了,我想可能被叫回家了。

  当天色渐晚,伙伴们都各自回家了,我一个人独自走在回家的小路上,一路愉快的哼着小曲,突然我看到前方路口有个小孩背朝着我,天色有点暗,我以为是隔壁班的,便叫了一句,喂,前面的。那人仿佛没听见,还是没动。

  我小跑上前,准备伸手去拍他肩膀时,那人突然间转过身来,一张苍老的满是皱纹的脸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泛着幽光,吓得我尖叫着腿发软一步都迈不开,“元元!”我妈的声音传来,她看我很晚还没归家,便一路过来找我,听到我尖叫她急忙跑过来,一束手电光打到我脸上满是惊恐,她把我抱了回去。一晚上我净说胡话,半夜突然发起高烧,第二天我还是晕晕乎乎不醒,妈妈叫大谷子帮我请假,当我烧退人清醒已经是第三天了,醒来后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8岁那年,大谷子他爷爷中午被人从山里抬了出来奄奄一息,说是上山去砍柴不小心掉到了水沟里,村里大夫没救得了,下午就断了气。想着平常精气神十足的谢大爷突然就走了,心里面还是有点为大谷子伤心。妈妈带着我去大谷子家帮忙,看着大人们忙着准备丧事,我便跑到他们家后屋坐,他们家后屋是露天的,直对着后山。夏夜本是快活而热闹的蛙叫声,此时确因为白事而听着沉重。我想起以前村里的老人说人死后会有魂魄存在,不知道是真是假。

  当我准备回厅堂时,我听到后山传来脚步声,似有似无的呻吟,没来由有点害怕,当我一细看,一颗树后面出现一个人影,那人朝我看来,啊!!!我看到了,那是大谷子他爷爷,不是死了吗?我吓得一股气跑到我妈那,和她说,她叫我别说给别人听,后来我妈她和别人说我不舒服把我带回了家。

  家里就妈妈和我,她有点被我吓到了,找到了一个神婆问我是怎么回事,神婆说我可能有一双鬼眼,能看到那个世界的东西,嘱咐我妈在我12岁之前不要生小孩,否则会有大灾。

  从那以后,我经常能看到一些已故的‘人’,从一开始的害怕到习惯而视而不见,唯一的变化就是我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不再和任何人说话。大婶说我命不好有一个这种病,叫我妈别让人家知道,怕被人家当成怪物。

  一到晚上,我要把房间的灯通宵亮着才能入睡,经常听到房外传来的呻吟声,还有那种似婴儿的啼哭,吓得我常常睁眼到天明。后来我索性连学也不上了,就呆在自己的房间,哪也不去。村里人问我妈怎么回事,她就说我生病了,直到后来村里人知道我妈带我见过神婆,有一双鬼眼,村里的小孩就经常在屋外叫我鬼伢子。妈妈让我不用理会他们,她说只有心灵纯净的人才能拥有通达之眼,这是我们元元的福分。

  爸爸也被妈叫了回来,说家里得有个男的撑腰,爸开始在村里给人建房,也不出去打工了。第一年的时候,大婶让我妈再生一个免得以后无人养老,我妈不答应,应该多少是有点害怕吧。

  第三年,妈意外怀孕了,她也早已忘记了神婆的叮嘱,怀胎8个月时,我看到我妈脸上幸福而希望的摸着肚皮悄声说话,爸爸趴在肚皮上侧耳静听,突然心里很厌烦,我感觉自己仿佛被遗弃,痛恨为什么他们把我生成了一个人人口中的怪胎,我尖叫着跑了出去,朝着后山深处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很安静被只有森森的树包围着我才停下来。

  我蹲了许久,看到林子里光线渐渐暗下来,我开始有点害怕,便往回走,当我快到家时,看到有很多人在我家进进出出,远远听到我妈的哭叫声,我有点不敢在往前走,被大婶子看到直接把我往家扯,一边说你这娃造孽啊,把你爸给克死咯。你跑啥,你爸去追你,血气上冲脑死在山里。

  你妈现在胎气动了,还不晓得你那没出生的妹妹会怎样,唉……我听了撒腿跑到厅屋,看到我爸的尸体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一动不动的,我内心难受但我哭不出来,很久我就没有哭的感觉了,我的眼睛是魔障。妈妈还在叫着,接生婆使劲说着用力一点用力,我看到我爸他的魂魄就在屋外徘徊,可我做不了什么。直到一声婴儿啼哭声把我拉向现实。

  妹妹出生后妈妈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也不再说我有福气的话,在她心里也承认了我是那个克死爸爸的鬼伢子吧。我开始独自去田里放牛,这一年我用我爸的生命迎来了12岁,从此我成了他们口中的克星鬼伢子,再也没人愿意接近我。只有我的牛陪着我,会时不时叫一声,看着它的眼里的自己,可怜者。